这已经不是Reese第一次跟踪Jessica，自从他们机场重逢后。他常常一手斜靠天台栏杆，一手举着望远镜，从另一幢大楼不动声色地观察她，娴熟地保持着跟踪嫌疑犯时最标准的距离，目光追随她的背影走过两三个街区直到她推开家门。门内的光景是他渴望却求而不得的生活。他总会站在远处等灯光亮起后默默离开

 但今天有点不一样。

今天是圣诞节。

他知道Jessica今晚将和她的未婚夫一家一起度过，那个男人会在下班后来接她。而Reese清楚知道他们两个人的下班时间，他意识到这中间有30分钟的时间差，于是他决定做点什么
 在圣诞节这天。

12.25   6:00p. m. 

太阳已经落到地平线下，路灯亮起，系在灯泡下的红色丝巾和紧紧悬挂在筐里的绿植让整个街道充盈节日的气息，所有光秃秃的树枝枝干上都挂起了一连串小灯泡，即使没有叶子衬托也被人为地装饰出圣诞树的模样。行人来去匆匆，盼着归家。

“叮咚——”

门铃声短暂响起，女主人旋上手中的口红盖子，从梳妆台前慌忙坐起抚平裙摆上的褶皱，小跑下楼打开门

“Hey—” 

她打开门，脸上堆起了笑意，以一贯轻快的语调向来人打招呼

但他并不是等待的那个人

Reese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看着Jessica雀跃的笑容僵在脸上，未说完的见面语戛然而止

“…J…John?”

Jessica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必须得瞪大双眼好辨析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他

她一直在期待的人

Reese不慌不忙伸出左手食指放在嘴唇前作出噤声的手势

Jessica马上意会他的意思默不作声，但她漂亮的眼睛止不住地打量他。油亮的黑色皮鞋，一身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黑色西装和极其相称的深蓝色领带。头发明显被精心打理过，发胶使用得刚刚好

（是谁帮他做的这些？）

Reese并没在意她眼里的困惑也并不打算说明。

Time is running out. 

他伸出背在身后的右手，一同从黑暗中显露出来的，还有手里紧抓的几块长长的白板

Jessica眨了眨眼睛，目光从他身上滑向白板

It's me

第一块白板上用黑色油性笔写道

Jessica瞥了他一眼，迟疑地点了点头

他拉下白板

It's been a long time since we last met

“Yes.”

Jessica微微张开红唇无声地作出口型，她知道他可以看懂

另一块板被换上

I know I shouldn't disturb your life again

“No, you never do that.”

Jessica忍不住小声回应道

这次，Reese令人捉摸不透的深邃目光对上她清澈的眼眸凝固了两三秒才徐徐收回目光，

But I want to talk to you, just because it's Christmas

And somebody told me, at Christmas—

you tell the truth 

“嗯哼”

每次卸下一块白板，Jessica心里的期待就莫名加上一环。她小心地扫过每一个字，生怕错漏。

Reese突然慢了下来，他粗糙的手指腹以旁人察觉不到的轨迹微微揉搓纸板的边缘，延迟了几秒才慢慢展开下一块

Jessica催促的眼神瞟向他又迅速收回

To me, you are the only

My wasted heart will love you

Till you become  old and no longer beautiful

I'm still  there,  Love you

“I …
 …

love  you,

please,

wait for me.”

“Wait for me.”

黄昏是温和的，但对生活在黑暗里的人而言，一点光亮就是无比刺眼和遥远

Reese奋力睁开双眼，意识在瞬间清醒。

Oh…

他提起疲倦的身体坐起，扭头望向图书馆窗外，太阳已经开始落山，但还颇有活力地发散光热。

今天是圣诞节。

Reese低下头，将手里牢牢攥住的照片上残留的一滴泪水痕迹摩挲掉

仿佛他仍在她笑着倚向他宽阔肩膀时，握着她的金黄发丝，

附上一吻。